紙條
那是個意外。
一樣是很冷的早晨。
男人一樣準時,一樣的咖啡和起司貝果。
一樣漂亮白淨的側臉,喝著他泡的咖啡時,小口小口的專注神情。
一樣拿起壓在紙巾下,他特意寫上的紙條。
一樣--咦?
男人喝著咖啡,似乎嗆了一下。
一臉驚訝的瞪著紙條。
他感到有些慌張,原本一切都是一樣的不是嗎。
今天的問題很平常,他只是問新的咖啡豆口感好不好而已……
「我掉包了啦,店長。」
疑惑的轉頭,他看向剛做一個多月,卻意外投緣的工讀生楊簡。
陽簡是很聰明的孩子,有時瞧出他心思的頻頻暗示,而他總是笑著帶過。
「楊簡,你說什麼?」
「我掉包了,紙條。」楊簡伸出手,手指夾著正是他方才寫的紙條。
那男人看到的是--?
他轉頭,看見男人也正好看向吧台。
男人看向他,臉上有明顯的,近似於埋怨的懊惱。
「楊簡,你紙條上寫些什麼?」
「Coffe, tea or me?」
!
怎麼可以!太唐突了!
他離開吧台,正想走向男人解釋。
男人抬起手,制止他的腳步。
啊,已經討厭到不想讓他靠近了嗎?
他有些難過的走回吧台,心裡頭盤算了一百種方法來蹂躪楊簡。
沮喪的煮著咖啡,偷覷到男人瞪著紙條像要瞪出個洞來,大口的咬下起司貝果,大口的一次飲盡香醇的咖啡。
真可惜,那是他挑了很久的新咖啡豆呢。
已經,生氣到要拿咖啡洩憤了嗎?
男人站起身,比平常早了些時間,似乎準備離開。
他原本是這麼想的。
未料男人竟筆直走向吧台,手裡拿著的,正是方才被楊簡調包的紙條。
「請聽我說……」他有些慌張,正要解釋,男人卻抓起他的手,將紙條塞入他手裡。
「以後……不可以這樣。」臉上帶著彆扭,男人說完轉身走向門口。
他呆楞,低頭張開手心看向紙條。
一直以來,他都不敢太靠近。
慢慢的,一小步一小步的探尋。
進一步的在紙條上採取互動,男人回應時,他覺得這是何其幸運的事。
他真的覺得,只要男人願意用那抹專注的眼神,一小口一小口的喝著他泡的咖啡,那就夠了。
也許,男人喜歡他的咖啡,才會進而接受他這種莫名其妙又近似無禮的舉動。
沒關係的。
只要能一直看著男人就夠了。
他從沒想過--
『Coffee, tea or me?』
男人圈了me。
他看著字條,胸口激盪,快步追向門口。
那天,男人由耳際漫延到頸子的薄紅。
是他見過最美麗的顏色。